CH39 泥沼

  品竹开学后，又照常的忙碌，上不完的课，交不完的报告，晚餐也无法自煮，都是外食，有时她会买到羽涵办公室一起吃，再陪她加班后一起回家，有时忙碌也就自己回家赶报告
  品竹往往是七点多到律所，那时只下羽涵跟安琪，有时会有夏惟安
  这天品竹买了安琪叨唸很久的肉圆，敲了她的办公室门便进去了
  「安琪，我买了你最爱的肉圆」品竹高举着提袋
  「我真的太爱你了」安琪接过品竹手上的提袋，马上吸一口气说「天啊，好香喔，我太想你了～肉圆～好久不见呢」
  品竹笑着看她，问道「惟安哥哥没来啊？我也有买他的份耶～」
  安琪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说「嘘，不要告诉他，我才可以一个人吃二份」
  品竹笑着想，安琪老是这样逗夏惟安，但惟安哥哥一样死心塌地的爱着她，应该爱她的调皮，也爱她的逗弄吧
  她转身离开安琪办公室，进入羽涵办公室
  「你对安琪也太好了吧？」羽涵早听到安琪夸张的对话
  「她讲很多次了嘛，我也买了你爱的什锦炒麵啊，还有可乐」
  羽涵吃炒麵爱配可乐，品竹也不懂，但这对羽涵来说是标配
  「来吃晚餐吧」羽涵拉她坐下
  品竹总是想着羽涵跟安琪爱吃什么，自己倒是不怎么挑食，比较重视店家的卫生就是
  晚上品竹依旧在房里忙着功课，羽涵睡前会到她房间要她早点休息，并在她额头上一吻道晚安再回房
  小日子过得甜蜜又舒心，眨眼到了学期末，品竹赶着各科的期末报告与考试，牺牲不少睡眠时间，也减少到羽涵办公室用晚餐
  最近因品竹回家得晚羽涵也习惯晚归，至少在办公室有时还有安琪跟夏惟安作伴
  某天，黄世达又来找羽涵谈一个案子，时届中午，便一起外出用餐
  一出办公大楼，羽涵手机响了，她不避讳的在黄世达面前接了电话
  「谭女士，何事指教啊？」
  「吃饭没？」
  「正在去吃饭的路上呢」
  「上次你说的男朋友何时让我见见，我下礼拜要回台北一趟，要是你骗我，你就给我去相亲」
  「............我怎么敢骗谭女士呢？但他最近忙，也不见得有空耶」
  「推託之词不嫌多啊」她还不知道夏羽涵吗？她早对男朋友一事半信半疑了
  「好，到时再说，下週回台北住我那」要找个男的朋友还不容易吗？真是的
  「不用，夏惟安那比较大，但可以去你那坐坐」
  「好的，恭候母后您的大驾～」
  「得了吧～再见」
  羽涵哭笑不得的掛了电话，黄世达见状说「夏妈妈啊？」
  「嗯，下週要来见我男朋友」
  「你有男朋友了？」黄世达有些吃惊
  「有喜欢的人」不是男朋友，是女朋友，偏偏她说不出口，对谁都说不出口，除了安琪跟夏惟安
  「所以才说他不见得有空？」黄世达心想是恋人未满，只是羽涵喜欢着
  羽涵忽然灵光一闪
  「对了！！！你来假装我男朋友给我妈见一下吧！」羽涵双手合十拜託着
  「蛤？这样好吗？」
  「拜託啦，我快被我妈逼死了，一直要我去相亲」
  「喔喔，这样........好吧，你看何时要见再通知我」
  「感谢大侠搭救」羽涵双手作缉
  「你吃太多安琪的口水？」黄世达想笑，他觉得眼前的羽涵比较像安琪，不像以前凡事拘谨的羽涵
  「太开心了，谢啦，都忘了有你可以借用一下，今天我请客」羽涵像得到救赎一样
  不久夏妈妈来到台北，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来见羽涵的男朋友
  羽涵事先已请黄世达到家里来作客，顺便见夏妈妈
  由于羽涵不太会料理，所以基本上是外带的食物，对此夏妈妈也颇有微词，但自己女儿不擅料理她又有什么办法，只能说教导无方
  「谭女士，你不是说明天，怎么今天就来了」
  「想杀得你措手不及啊」
  果然！还好黄世达今天没事，不然糗了，谭女士一定多晚都说她可以等，她就是等着戳破羽涵的谎，好险
  也因此来不及订位，直接在家吃，事出突然，也来不及跟品竹讲
  「这就是我讲过的男朋友，黄世达，是我学长，目前也是律师」
  「夏妈妈您好，我是黄世达，常听羽涵说起您，羽涵的漂亮果然遗传自您，但气质您是更高一层啊」
  黄世达表现得自然，让夏妈妈一时分辨不出真假，再被黄世达夸个几句，又有些晕，倒是没查觉出什么异样
  羽涵一顿饭吃得紧张，倒是黄世达对答如流表现极佳，羽涵都要颁给他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了，结束后黄世达又收拾餐桌碗筷，非常得体，让夏妈妈忍不住夸讚
  「那你们有考虑何时结婚吗？」夏妈妈打铁趁热
  「谭女士你也太急了吧」
  「能不急吗？你都30岁了，你们也交往好一阵子了不是」
  黄世达见她们没离开餐厅，便拿了他带来的红酒倒了三杯，二杯递到他们母女面前
  「你们喝喝看」
  「会啦会啦，别催」羽涵敷衍着，顺手接过黄世达倒的红酒
  「夏妈妈喝看看，这款酒不涩，很顺口」黄世达殷勤的扮演着好女婿模样
  「好，谢谢你啊～我很少喝红酒的，喝喝看」夏妈妈客气的回道
  「还不错」又转头跟羽涵说「当然急啊，我何时才能抱到孙子？」
  「夏妈妈别急，我都还没求婚呢」黄世达突然加入这句台词，算是演得尽心尽力了
  「就是说，你非得这么快把你女儿送出去不可吗？」
  「早早送出去，了了我一桩心事才好」
  「夏妈妈，我会儘早求婚的，请您放心」黄世达听夏妈妈那么一说便说了这句让老人家安心
  客厅玄关处突然有东西掉落的声音，羽涵转身探头往门口望去，就见到一脸惨白的品竹站在那
  「对不起，我不知道夏妈妈来了」品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想要打招呼，可却说了对不起，好像不小心听到不该听的话
  「品竹回来了啊，来来来，夏妈妈看看，大半年没见了，有没有长肉了？怎么还这么瘦呢？有没有认真吃饭啊？」
  「有......不好意思，我.......我....回来拿个东西就要走了，你们慢慢聊」她心里一直对自己说快走快走，不要待在这，不要打扰他们，羽涵没有让她知道夏妈妈要来的事，更不知道她都有男朋友了，她没有脑袋思考这事是真是假，只是拚命忍着眼泪不要掉下来，快步走回房间
  羽涵见她一脸无措，她知道品竹听到了，而她不知该从何说起，竟愣在原地，说不出一句话
  客厅只剩下夏妈妈与黄世达的热切对话，谈着以后，她忽然有点想笑了，那虚构的未来到底有没有她？怎么她觉得在听一个故事？还是她一手造成的？
  隐藏真正的女朋友，虚构了男朋友
  确实，在羽涵心里她一直无法对安琪与夏惟安以外的人说出品竹的身份，一直以妹妹来称呼她，她认为只要这样下去就行了，只要两个人彼此确认，彼此陪伴就行了，可是现在这一齣大戏在品竹面前上演多少，她不知道
  她只知道品竹受伤了
  品竹背着后背包走出房门，跟夏妈妈简单说
  「我放暑假回家住了，夏妈妈再见」品竹极力避开羽涵的眼神，更无力看黄世达，只想快点步出这个家
  一踏出家门，搭上电梯时，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了，到B1停车场时，她坐在机车座椅上静静的哭了一会儿，等到泪水流乾才发动机车，她漫无目的地的骑着，已经太晚了，她没有想回爸爸那个家，也不想待在太多人的地方，都市里的光亮都让她觉得刺眼
  愈骑愈远，最后她决定去海边吧
  学期末的这天，她终于交完最后一科的报告，与王若萍跟她女朋友吃饭，看她们互动都让她想念羽涵，想快点见到她
  于是在与她们道别后，她就赶紧回家，九点多了，或许羽涵已到家
  只是没想到会在玄关处看到二双没见过的鞋子，其中一双是男人的鞋
  很快她就听到屋里传来的笑声，那声音来自餐厅，所以看不到玄关处，他们的笑声掩盖了她开门的声音，她不自觉的呆立在玄关处，不敢进去也不想打扰室内的一片和谐，彷彿他们才是一家人
  那是她心里一直害怕的情景，最终羽涵还是选择了男人，自己只是羽涵人生里的一场意外
  玄关处的自动照明灯亮了又灭了，没人知道这里站着人，她倚着鞋柜让自己不被发现，餐厅的人开啟了结婚话题，她愈听愈心碎，原来已经交往一阵子，已经要结婚了
  虽然她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合理，她陪在羽涵身边这么久，怎会不知道男朋友的存在？可是这男人的背影、穿着、发型等，很像是之前在咖啡厅见到的男人，他们之间自然的肢体碰触骗不了人，也许是她真的太忙了，忙到没注意到有另一个人悄悄走进她们之间，又或者，是她自己走进了别人的感情里？
  一切的一切都好混乱，思绪无法釐清，愈想愈混乱
  机车一路往北骑，路灯的光照不进她心底，思绪如掉进一滩泥沼，她一搅动只有泥水的混沌什么也看不清，且愈陷愈深，怎么费力都爬不出来
  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心痛是真的，而且还这么痛，痛得眼泪都流出来
  她们不是曾经说很多以后吗？怎么现在....
  泪不自觉的流，擦都擦不完，只能随风而逝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