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11）无顏以对

  一路整理到凌晨四点，整理出两大垃圾袋后，千栩才终于决定放过我剩下的东西。
  我房间里零零碎碎还有些未定位的东西，但已不像刚刚随时有倾倒的危险。
  「剩下的明天再弄吧！」千栩伸了个懒腰，显得有些疲态。
  晨宇虽然安静，但眼下的灰青隐隐浮现，让我觉得非常愧疚。
  「对不起，让你们忙到那么晚，赶快去睡吧！明天我请你们吃饭！」我拍拍他们两个人的肩说。
  千栩挑着眉，不满地说：「一顿饭就想打发我们两个吗？」
  我翻了翻白眼，马上明白千栩想敲竹槓的用意，说：「是……你们这个月的伙食我都包了，行不行？」
  「不用！」在千栩得意的说好之前，晨宇快一步地拒绝。看到我们两个齐齐将目光转向他，他才垂下眼说：「我住你们这里已经很打扰了，伙食费什么的不应该再让你费心。」
  我本想豪气地说多你一个不算什么，但千栩比我更快说出口：「学长，说这话就见外了！凭我们俩的关係让裴依请是应该的。」
  慕晨宇脸上一片緋红，让我好想问：你们俩到底什么关係？
  但我终究没问出口，光看千栩勾住晨宇手臂的样子，我就明白有些关係是不言而喻的。
  可恶！既然人是弯的，那为什么那时要找我上床呢？
  我又想起那夜上床的情景，他那乖顺让我手指插入的模样……等等，该不会人是被我给掰弯的吧？
  我看着晨宇和千栩两人为了让我请客的事互相拉锯，举止亲䁥的模样，眼底一阵刺。
  好吧，何裴依，你是自作孽。
  我暗叹口气，直接打断两人的拉拉扯扯，说：「慕晨宇，你是觉得多请你一个人会把我吃垮吗？」
  晨宇被我不善的口气而愣了一下，反射地回答：「我不是那个意思。」
  「那这个月就是我请，不要囉哩叭嗦的！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说：「千栩还会在美国读书好一阵子，等我去看他的时候，就让你请客了！」
  「凭我们同学的关係，这种请客不为过吧？」我对他眨了眨眼道。
  我跟他就只是同学的关係。
  我忙着撇开视线，不让他发现我眼底的酸涩，却没注意到他眼底同样闪过一丝黯然。
  「今天麻烦你还帮我整理东西了，先睡吧！起来我再带你们去走走。」我将他们两人推出我的房间，准备关上门。
  「好，晚安。」晨宇平静地回答。
  「学长，辛苦了，明天……不对，睡醒见！」千栩将晨宇推进整理好的客房。
  我在门边看着他们的互动，正准备要关上门，忽然想到一事，对着千栩说：「明天晚餐顺便找高大哥一起吃，你回来也该给他看看，省得他一直问你的事。」
  千栩背对着我的身体突然一顿，随即没事般地转身，笑道：「好哇！睡醒后我们一起去找他，顺便把学长介绍给高大哥认识。」
  ……我是不是作了一个很烂的提议？
  不过……我看着晨宇和千栩那么合适的样子。算了，毕竟高大哥就像我们的长辈一样，迟早也是要让高大哥知道的。
  「高大哥是……？」
  「高大哥是我爸的学弟，从小就很照顾我们姐弟，他人很好，睡饱带你去认识他。」
  晨宇温驯地笑着点头，「好。」乖巧的模样让人很想摸摸他的头。
  但终究我还是忍下了那样的衝动，若无其事地和他们道声：「晚安。」
  关了房门，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，翻来覆去许久才慢慢睡着，临睡前突然想到高大哥。
  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？
  千栩大概下午两点多把我吵醒，我总觉得我才刚闭上眼，顶着睡眼醒松的眼睛，我飘到餐桌旁，桌上已经有一份为我备好的早午餐，我刚坐定位，一杯热腾腾的美式咖啡马上端到我眼前。
  有弟弟在就是好。
  「谢谢。」我头也不抬地千栩道谢。
  「不客气。」回答我的却是不同于千栩的温润嗓音。
  我吓了一跳，抬头只见晨宇那俊秀逸朗的脸，温和地对我微笑。吓得我小心脏险些落了一拍。
  我都忘了，晨宇目前也住在我家。我暗暗地用手紧压住胸口，免得我的小心脏跳得太过剧烈，被人听到。
  「千、咳……」刚起床，声音都是哑的。我清了下喉咙，「千栩呢？」
  晨宇指了指阳台上那硕长的身影，说：「在打电话。」
  在打给谁呢？我吞着我的早午餐，看着阳台上明显在等电话接通的千栩，清秀的眉头蹙起显得十分不耐。
  半晌，千栩从阳台走了进来。
  「今天不是星期日吗？高大哥怎么不在道馆？」
  「怎么会？我记得他今天满堂啊？」我吞完早午餐，拿起咖啡大口喝下，被烫得砸舌。
  「小心烫。」晨宇在一旁提醒。
  「没事。」繁忙的工程师生活早让我习惯了快速确实，连吃东西也只求快速。
  一杯咖啡下肚，让我瞬间清醒不少。
  我想着高大哥平常的排课，现在时间快三点，他应该会在道馆带成人课啊。
  「我打去道馆没人接啊！」千栩拿着手机嘀咕道。「我又不敢打他手机怕打扰他上课。」
  平常道馆除了高大哥主教外，还会有一个助理和一个助教在。一直到千栩去美国前，都是千栩在作高大哥的助理，帮忙处理许多杂事，千栩到美国后，高大哥才另外请了一个助理来帮忙，千栩和小助理好像只交接了一个月，很多事务小助理都还不太熟悉，也因此常常看到高大哥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。
  至于我，虽然我的比赛经歷丰富，但我很早就婉拒了高大哥要我当助教的邀请，偶尔去道馆示范演练可以，要我教人，我自认不是那块料。
  我挠挠头，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高大哥的事。
  那时我跟他说千栩明天回来……可是那时我以为的明天其实是昨天……所以……嗯……
  糟糕！该不会跑去接机了吧？
  「怎么了？你想到什么了？」千栩一个眼神马上发现我怪异的脸色。
  我尷尬地笑了下，「我好像……知道高大哥去哪了……」
  两双眼睛齐齐地看向我。
  我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，我瞄了上面的来电者一眼。
  嗯，很好，是高大哥……
  我接起电话，高大哥的大嗓门立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，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程度。
  「小依！我已经到机场了，我接他们就好，你不用过来！对了，你知道他们是第几航厦出来吗？我在这边没看到他们的班机，真的是四点到吗？」
  千栩冷冷的眼神扫过来，我背上一阵冷汗。
  我这两天干的蠢事实在太多了，而且还都在慕晨宇面前发生，我简直无顏见人。
  「小依？你怎么不说话？小依……」
  ……我去找垃圾桶把自己埋起来好了。